【肖战水仙】穿书之炮灰自救指南（81）
夜，静悄悄的，微风吹动花树，传来轻轻的沙沙声，三头犬把三颗脑袋摊在地上，睡得四仰八叉……
唐三坐在床边，静静地看着墨染的睡颜，朦胧夜色里，看不清墨染的表情，但唐三知道，他一定是蹙着眉，满脸愁绪……
就这样伤心吗？
连在梦里也惦念着魏无羡……
我落崖的时候，你是否也曾在梦里思念过我？
想到这儿，唐三自失一笑，他又不自量力了……
他慢慢伸出手想要触碰墨染的脸，然而，手指却在墨染的上方顿住，微微地颤抖起来……
他不敢，他到底是不敢再触碰墨染了，他不敢再看到墨染的抵触，他不知道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什么事来……
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啊，这是他放在心底反复珍惜爱恋的人啊，明明就躺在这儿，他只要一伸手，就能触碰到！
可是，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却把他隔得远远的，他奋力挣扎，拼命争取，最后也不过是徒劳……
他突然想到之前墨染逼着他读书的时候，看到过的诗句：我有所念人，隔在远远乡。
他抬起手，虚空地描摹着墨染的口鼻，他默默地笑了，他的所念人，就在他眼前，却也隔在远远乡，一个他永远无法到达的远乡……
良久之后，唐三默默地离开。
伴随着唐三的气息消失在夜色了，墨染睁开了眼睛，他怔怔地看着夜色里朦胧的床幔，慢慢地，他感觉到自己的鬓发湿了，在寒凉的夜色中浸透了温软的绣枕……
墨染微微侧头，脸上传来摩擦的触感，织金缎子的枕头上一对淡紫色的鱼早已被他的泪打湿……
他不禁轻轻地抚摸起这一对儿双眼长在一侧的丑鱼……
还记得，他曾经很嫌弃地把这丑枕头扔到地上，唐三却满脸心疼地捡起来。他嫌丑，唐三却告诉他，这是他特意找人绣的！唐三说：这鱼叫比目鱼，书上说东方有比目鱼，不比不行。他们也要像比目鱼一样，永远相守！
当时的他看着这斜眼歪嘴的鱼，嫌弃地撇了撇嘴，唐三却笑着把他搂进怀里，额头相抵，唐三低声道：“得成比目何辞死。”
得成比目何辞死……
墨染把自己抱成了团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不那么痛……
他把护身锁紧紧地贴在胸口: 三三，我该怎么办……
我该怎么办……
白日里，唐三从不出现在墨染面前，只是每个深夜，他就会悄然出现在墨染的床边……
唐三以为墨染不知道，墨染便也假装着什么也不知，因为，他根本无法面对唐三，他怕他一张口就会伤到唐三，他不想，不想再伤害他……
这日，墨染依然坐在窗前望着云，园子里，小狸奴正和三头犬玩耍，小狸奴把一个绣球抛得远远的，三头犬甩着舌头去接，没有接到，小狸奴抱着肚子哈哈大笑：“公子，你看三头犬好笨啊，哈哈哈……”
墨染对于小狸奴的讨好，只是淡淡的点头，并未多做理会。
小狸奴努努嘴，唉，公子怎么都逗不笑，少主交代的任务完不成可怎么办啊……
三头犬叼着绣球回来，摇着尾巴，让她继续，她叹口气，无奈地又抛了起来……
不知何时，唐三竟出现在墨染的身后，墨染的睫毛微微一颤，然后继续望向窗外，当做不知。
沉默良久，墨染的心随着唐三的驻足越来越乱，他不明白唐三今日为什么会在白日出现，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……
他这边正茫然、意乱，故作镇定，却听唐三的声音从背后缓缓响起：
“我最讨厌狗了。”
墨染屏住呼吸……
“因为他们总会跟我抢吃的……我也最讨厌冬天了，一到冬天，连野草都没的吃，寒风那样冷，一吹，整个人就透了。”
“我最讨厌冬天，又冷又饿的，每天早上在街边醒来，第一件事就是摇醒阿妹，因为很怕哪一天早上阿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……”
墨染静静地听着，手指扣住窗棂，指尖慢慢泛白……
唐三继续道：“我那时就觉得，我的结局不是冻死，就是饿死。但我不甘心，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可以锦衣玉食，凭什么别人就有人爱有人护，而我就只配沿街乞讨，受尽冷眼和欺凌，每日能活下来都要拼尽全力和赌上运气……”
“而我的运气，从来不好……或者，活下来就已经用尽了我最大的运气吧……我唯一的亲人，这世上仅有的那点暖还是没了……阿妹死了，只因为一块米花糕！”
说到这儿，唐三停了下来，他想起那年大雪，他两天没有找到食物，阿妹饿的两眼发慌，正巧铁铺老板的儿子把吃剩的米花糕扔到了地上，阿妹扑过去捡起来塞进嘴里，那老板儿子却不干了，非说是阿妹偷的！他挺着肥胖的身子，掐着阿妹的嘴，用手去扣，让阿妹吐出来，不过瘾，还放狗咬他们……
他不记得那狗咬的有多疼了，但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对父子猖狂的笑声和嘴脸！
为了保护阿妹，他用了蓝银草，结果却遭来了更大的祸患，他和阿妹被当做妖孽，村民们叫嚣着要烧死他们，他侥幸逃过一劫，可阿妹……
听着唐三的回忆，墨染心疼得不行，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：“幽兰还活着……”
唐三点头：“嗯，还活着。”
可那时，他却以为天地间只剩他一个，孤零零的，无人怜，任人欺。
三头犬一口咬住绣球，然后欢实起来，疯癫癫地撕扯起绣球，绣球被撕咬得七零八落……
唐三挑起一抹讥讽的笑，道：“虽然命运从不肯怜我半分，但我偏不认命！老天越是不想让我活，我就偏要好好活下去！”
他看着三头犬，道：“就像这类畜生，最是欺软怕硬，强的不敢招惹，弱小的却从不放过，总是要来抢我捡来的残羹冷炙……我就偏不让它们如意！……还记得那天，天寒地冻，我好不容易在捡来一块硬馒头，他们却来要抢……”
听着唐三的讲述，墨染仿佛看到，老天就像是漏了的面粉袋子，扑扑地洒下漫天雪散子，寒风刺骨，路上的行人裹紧厚重的棉衣急冲冲地往家赶……
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，穿着脏兮兮并不合身的单衣，赤着通红的脚丫踩在雪地里，一步一踉跄地走来……
街边的小摊贩打开蒸锅，包子的香气热腾腾地扑面而来……
小男孩站在一旁贪婪地吞了吞口水，却被小贩叫骂呵斥地赶走……
小男孩赤着脚在街边哆哆嗦嗦地走着，突然眼前一亮，原来不远处有一个垃圾堆……
但这在小男孩眼里无异于巨大的宝库，他撑起身子跑了过去，埋头翻找了一番，终于，让他找到了一小块发了霉的硬馒头！
看着手里冻得比砖头还硬的馒头，小男孩脏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……
谁知，异变突生！
几声犬吠从身后响起，小男孩紧张地转身，发现从胡同里窜出几条野狗，野狗看到小男孩和小男孩手里馒头，呲着牙扑了过来……
小男孩自然不肯给，他握紧手里的馒头，冲着野狗呲起牙，凶狠的如一条小猎豹！
野狗见状，犹豫了一下，但还是扑了上去，野狗来咬小男孩，小男孩也张着嘴去咬野狗，然而，到底人小力薄，小男孩还被扑到在地上……
野狗咬上他的腿，撕扯他的衣服，汩汩的血流了一地，他还是不肯认输！
他想这一次，他终于要去见阿母和阿妹了，但他就是不想让野狗吃到馒头，他狠狠地叼住馒头，牙齿都快被馒头硌掉了，也绝不松口……
身上越来越疼，意识越来越淡薄，他终于要离开这个从未善待过他的世界了，可他不甘心，他想活！
突然，凄厉的狗吠声穿透耳膜，他又醒了过来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他勉力睁开眼皮，一个热腾腾软绵绵的馒头出现在他的眼前！
他不顾伤痛，吐掉嘴里的硬馒头，啊呜一口咬住了热馒头，活像一只小豹子！
大口吞咽着热乎乎的馒头，他抬起了头，只见雪花翩翩落下，漫天漫地白茫茫的一片，苍茫天地间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……
他抬头去瞧见男人的脸，这一刻，天地都失了色，这一刻，他的心中住进了一个神明！
男人向他缓缓伸出手，修长的手指如玉刻，似雪雕……
他紧张地、小心翼翼地、郑重地把他脏脏的小手放进了男人瓷白的手上……
他找到了他的神明！
回忆到这儿，唐三嘴边泛起一个纯粹的笑，他缓缓道：“师尊，也许……我只是你众多弟子中不甚在意的一个，但，你却是我的全部，我唯一的神明……”
墨染的心为之一颤，他紧紧地抿住唇，不敢让一丝一毫的情感泄露出来……
唐三叹了口气，自嘲地笑了笑：“看我，提这些旧事做什么。”
他走到桌子旁，桌子上，摆着两杯酒。他拿起酒杯，走到墨染身后，道：
“师尊，可否与我共饮一杯？”
墨染僵直着身子，没有回应……
就这样，两人一前一后静立良久，久到墨染的身子都僵了，唐三才笑着叹口气，把一杯酒放到了桌上。
也罢，是他痴心妄想了，他们虽拜过天地，但合卺酒却未曾喝过，他总想着，圆了最后的心愿……
但，他还是过于贪心了……
唐三仰头喝下了自己那杯合卺酒，然后把酒杯放到桌子上。
他看着墨染的背影，苦涩地笑了笑：“师尊，我知道你恨惨了我。那就继续恨着吧，……要、要一直一直恨下去！永远的恨下去！”不要忘了我……
说完，他又深深地看着墨染的背影，然后，惨然一笑……
转身，大步地离开……
感受到唐三今日的非同寻常，墨染的心不知为何乱成了一团，听到唐三离开的脚步，他再也克制不住地追了上去……
“三三！”
唐三猛然一震，止住了脚步。
墨染站在门口，胸口不停起伏，他有好多话想告诉唐三，告诉他，他不恨，他从来没有恨过他！一丝一毫的恨都没有！
他恨的是他自己！是他把一切搞得一团糟！是他害死了阿羡，是他伤害了他最爱的人！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！他恨死了自己！
唐三缓缓地转过身，看向墨染，眼里是克制的、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希冀……
他紧紧地盯着墨染，死去的心一点一点缓慢地跳动，好似只要墨染一句话，他就能再次活过来！
墨染一只手扒在门框上，眼里涌动着汹涌的情感，他大口喘着气，这一刻，他好想告诉唐三，他爱他！只爱他！爱他胜过生命！他不是他的神明，他只想做他的夫，只想和他地久天长！
可澎湃的爱意到了嘴边，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，他张了张嘴，到底没有说出什么……
唐三炽热的眼眸暗了下去，妄图死而复生的心沉寂了，他朝着墨染苦涩地笑了笑，然后大步消失在园子林荫覆盖的出口处……
墨染怔怔地立在那，一动不动，清风徐来，吹得帷幔百无聊赖地缓慢拂动……
他还能说什么？阿羡还躺在埋骨岭底呢……
他伤害了三三，可是……阿羡掉下断崖的那一刻，他和三三，就再也不配获得幸福了……
一连几日，墨染都浑浑噩噩的，他始终处在一种茫然中，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……
想要把一切掰回正轨，可一切都被他搞砸了……再行动，他不知道会不会伤害更多的人；可不行动，三三该怎么办？！
他面上不显，内里却焦灼万分……
更让他焦灼的是，自那日一别之后，三三就再未出现过……
这日，他正郁郁寡欢地随意翻着书，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：
“师尊！”
墨染抬眸看去，张小凡竟好好的出现在他眼前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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